干部队伍是党和国家的核心资源，是治国理政的基础和保障，是保障中国共产党事业兴旺发展的引领和骨干力量，干部教育培训质量的优劣直接关系到党和国家的前途和命运。2018年11月，中共中央印发了《2018－2022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指出了干部教育培训是干部队伍建设的先导性、基础性、战略性工程，在进行伟大斗争、建设伟大工程、推进伟大事业、实现伟大梦想中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和作用。

　　从国际形势来看，中国与世界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各国利益矛盾复杂交织。领导干部需要通盘考量国内外大局，具有放眼世界看问题的视野和能力，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和科学的决策，这对干部教育培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其中，领导干部海外培训已经成为提升领导干部国际视野的重要方法，以其身临其境的鲜明特点，在真实的海外环境中，细致观察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环境和文化发展，并充分发挥自身的主动性，把“听、看、问、议、思、写”等自主学习行为整合为一体，以深刻感受与领悟当前复杂的国际形势。可以说，海外培训对提高广大干部的知识水平和领导能力，积极应对外部环境的挑战具有重要意义。

　　“千名中西部大学校长海外研修计划”（以下简称“研修计划”）在党中央和教育部领导积极协调下，由李兆基基金和香港培华教育基金会共同出资设立，由教育部负责组织实施。研修计划首轮出资共计8000万元，于2012年至2016年间派遣近千名中西部地方高校领导赴海外开展研修。在首轮培训过后，达到了项目预期目标，产生了良好的社会影响，学员普遍认为通过研修，开阔了视野、拓宽了思路、增长了知识、更新了观念。鉴于此，组织方、资助方和实施方积极磋商并顺利推动了第二轮大学校长海外研修计划，并在第一轮基础上有所创新，增加了“双一流”校长团和教务处长团。至2018年11月底，已经组织了66个团，其中国家教育行政学院承办53个团，中国教育国际交流协会承办13个团，共计培训来自中西部25个省（自治区、直辖市）1452人次，分布于500多所中西部高校，其中正职校领导337名，占23.2%，女性领导218名，占15%。

　　“研修计划”实施以来成效到底如何，取得了哪些经验？参加培训的中西部高校领导从海外培训中学到了什么，他们的办学理念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在实践中进行了什么样的探索？海外研修计划还存在哪些问题以及如何进一步提升海外培训质量？……等等。针对上述问题，本研究采用了文献分析、实地回访调研、召开研讨会、深入访谈、问卷调查等方法，对参加过培训的中西部大学校长进行深入调研。其中，实地回访调研工作分为东北、西北、华北、西南、中南和华东六个片区开展；在内蒙古财经大学、云南师范大学、贵州理工学院、延安大学等地召开多次研讨会，深入访谈近百人，发放调查评估问卷1000余份，力求全方位、系统性对海外研修做出深入详实客观的分析。

　　一、项目实施七年来取得的成效与经验

　　1.海外培训总体满意度高，达到了预期培训效果

　　从近期的培训工作评估报告分析，中西部大学校长对海外研修项目总体满意度非常高。以2018年11月派出的澳大利亚、加拿大、美国等3个团为例，对培训总体的满意率和很满意率都超过了90%，其中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满意率均达到了最高值100%。同时，有的校长在评估问卷中反馈“建议继续组织此类培训，以利开阔视野，了解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大势，为我所用，促进我国中西部高校发展，实乃雪中送炭之举”。可以说，通过海外培训，追踪了解发达国家高等教育发展的新理论、新动态、新战略和新方法，学习借鉴高等教育发达国家成功的办学经验，拓展了参训高校领导的国际视野，提高了战略思维能力，提升了领导管理水平和办学治校综合能力，为我国高等教育体制改革和创新做出贡献。

　　2. 以培训需求为导向，牢固树立按需培训理念

　　为了高质量的完成研修计划，项目实施方牢固树立按需培训理念，突出组织需求和岗位需求，把需求调研贯穿训前、训中、训后全过程。通过访谈调研、问卷调查等方式对学员研修需求进行了充分调研。在出国研修前，围绕“大学治理结构和大学的发展”、“大学人力资源管理及教师发展”、“高等教育质量保障”、“大学的发展规划和资源配置”、“大学服务地方经济发展”、“大学教学与人才培养”、“高等教育转型发展”等主题进行调研，选择学员最为关注的主题，并根据培训需求与海外培训单位共同制定培训计划，共同研讨设计培训内容。使学员带着问题出国，带着问题找答案，提高海外研修的针对性、有效性。

　　3.精心的“四段式”培训设计，环环相扣

　　海外研修设计了“四段式”培训模式，即国内预培训、海外培训、回国后总结交流、回访调研四个阶段。其中，国内预培训6天，海外研修21天，回国总结3天，每期研修班为期30天，而后针对参训学员进行回访调研。其中，国内预培训内容主要是学习党的基本理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宏观形势与任务，目的国高等教育动态和访问大学的基本情况，老学员座谈交流，外事礼仪与外事纪律等；海外培训为期三周，围绕各团研修主题，针对性设计课程，采取以“定点”培训为主，“定点”和“走访”相结合的方式，即在两所世界知名大学进行“定点”学习，同时“走访”考察若干所代表性大学和机构；回国总结阶段，各团学员交叉交流的基础上，分团组进行大会交流，要求学员结合自身工作实际，分享研修心得体会，努力做到学以致用、成果共享。根据培训工作评估报告分析，国内预培训与回国后总结交流的满意率和较满意率都比较高，从2012年第1期到2018年第13期基本都在95%以上，甚至很多都达到100%。海外研修阶段的满意率和较满意率相对较低，基本都在90%以上，但是少部分只达到80%，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此外，学员对后期的回访调研这种形式普遍表示赞赏，并希望可以将回访调研常态化，这样既有利于实施方跟进培训的实际效果，也给参训学员搭建了一个相互学习交流的平台，推动理念与实践的衔接。

　　4. 使用培训项目评估数据，逐年提升海外培训效果

　　从2012年研修计划开始，就制定了针对这个项目的评估制度，坚持定量与定性相结合，逐渐完善质量评估指标体系，全面推进海外培训质量，提升培训效果。实施方针对每一个团组制定评估问卷，进行评估，对评估对象的现实状况及存在的问题、产生的原因进行分析，其主要目的是分析原因，以便对症下药采取相应的改进手段，在以后的团组中加以调整。例如，针对2012年德国团的评估中，对相关合作单位的组织管理评估满意率和较满意率只有79.9%，对项目的整体满意率和较满意率也只有87.2%。虽然是研修计划项目实施的第一年，满意率较低情有可原，但是相对于同一时期派出的澳大利亚团、美国团和加拿大团，德国团的满意率也是最低的，分析其中的原因在于学员对柏林自由大学的满意度较低，同时餐饮、交通、翻译等方面都没有达到学员的预期。针对这个问题，实施方进行了积极的调整，将柏林自由大学调整为洪堡大学，提升了接待服务水平，特别是在更换翻译、提高饮食标准、完善交通路线等方面做出努力，到了2016年评估中，项目整体满意率和较满意率达到了100%的历史峰值。

　　5. 海外培训成果丰硕，形式多样

　　海外研修培训成果既有组织方的培训整体成果，也有参训学员的个体学习感悟等，成果丰硕，类型多样。在组织实施方面，形成了培训需求调研报告、方案计划、规章制度以及培训《工作简报》等成果，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是形成了东北、西北、华北、西南、中南和华东六个片区的回访调研报告。在参训学员方面，结合研修主题、观察感悟、中外比较等方式提交个人培训总结，每个团组提交高质量的总结报告，并由此编制了13期《研修成果专辑》；同时，学员根据参训后的理念创新与实践经验，形成了改革创新案例，出版了《国际视野与本土实践——“千名中西部大学校长海外研修计划”培训成果辑录》（上、下）。部分学员培训后积极推动学校改革，如扩建图书馆、新建咖啡馆、改善教学环境等。此外，除了这些有形的成果外，还搭建了国际国内交流的无形资产，不仅有力的促进了国内高校间的交流与合作，而且密切了与英、美、德、澳、加、芬等国家20多所大学的合作，与国外高校新签订的合作协议超过300多个，搭建了中外高校交流合作的平台，为中西部高校的国际化提供了良好契机。

　　二、需要厘清的几个关键问题

　　1.学员结构有待优化，培训范围可以拓宽

　　根据统计发现，参训学员的性别比比较悬殊，女性学员只占15%，而且有的团组甚至没有女学员，有的团组只有1名女学员，十分不便。造成这一现象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一是女性成为高校领导的比例较低、难度较高；二是女性领导获得培训的机会相对较少。这说明从根本上要增加女性在高校领导团队中的比例，加大对女性领导干部的培养，同时也需要给女性更多参加高层次领导干部培训或其它性质培训的机会。此外，在培训的66个团组中，只有4个团组是高职校长班，所占比率较低。高职院校是我国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为经济社会发展输送高级技能型人才和应用型人才的重要任务，在我国高等教育中的重要地位是无可置疑的。当下，我国大力发展高等职业教育的战略决策，为社会经济发展和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加大对高职院校领导干部的培训应是当下干部培训的应有之意，既符合国家发展的战略规划，又能树立高职校长国际化发展的理念，更好地推动“一带一路”建设。

　　2.培训形式需要丰富，培训节奏过于紧张

　　调查中很多学员反映，研修中报告类授课形式过多，不同学校间介绍时内容重复度较高。在校园参观中，表面参观的比较多，实质性的不够，希望能够真正深入到实验室和课堂中去。学员普遍认为国外研修机会难得，希望能够有更多实地考察、参观的机会，尤其希望能够与国外大学的分管校领导、高校教师、外国学生、中国留学生进行互动交流；增加国际前沿讲座，让学员了解世界科技的前沿进展以及高等教育的最新理念。此外，学员反映海外研修的课程安排过于紧张，基本上都是下飞机就要进入到学习状态，高强度的课程培训看似时间利用率高，可由于涉及到倒时差和语言适应的问题，这样的高密度安排其实反而降低培训实效，应该增加一些弹性的时间供学员自行调整，以便以更好地状态投入到学习中。

　　3.培训内容有待拓展，课程安排需要深化

　　高等教育引领着国家科技、经济、文化等领域的创新发展，具有前瞻性和引领性。高校领导不仅要深刻了解国际高等教育发展趋势，而且要对接国际前沿潮流。调研中有的学员反映：“在海外培训阶段，基本都以高校为主，虽然看了不同类型的高校，但对所到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了解的相对较少”。这涉及到培训内容的两个主要方面，一方面是专业能力培训，另一方面是知识培训。在之前的培训中多以专业能力培训为主，课程设计也是遵循这个理念开展的，突出问题导向、实践导向，着重了解国外高等教育的发展理念和模式，高校战略规划，高校人才培养等方面。然而，缺乏的是对参访国家知识的培训，应该在课程设计中开展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历史、科技、外交等各方面基础性知识学习培训，增加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知识等方面的培训。这样既能帮助高校领导完善履行岗位职责必备的专业能力，又能提高高校领导科学人文素养。

　　4.培训后缺乏有效对接，观念与实践衔接不畅

　　通过访谈，学员希望考察时能够安排不同类型、不同层次的学校。在海外研修过程中，安排的参观考察以高水平大学为主，而学员大部分来自地方性、新建本科院校，高水平大学的理念和做法对学员来说能够直接借鉴的难度较大，导致学员所在学校很难开展与高水平大学的合作。希望以后可以增加社区学院或者与参训学员所在学校一个层次的院校，这样更有助于工作的交流和借鉴。此外，理念层面的改变是先导，实践层面的改进是最终目的。但在回访调研中，学员表示在培训中产生很多好的理念想法，如总结研修效果时，有的学员表示参访学校“战略规划有高度、科学研究有厚度、学科建设有亮度、人才培养有温度”，但是回到学校后又陷入到繁杂的事务中，很难将理念落地。

　　三、进一步提升干部海外培训质量的对策建议

　　1.做好顶层设计，提升培训质量

　　质量是干部教育培训的生命线。没有质量，干部教育培训就没有价值，干部教育培训就没有存在的理由。在党和国家高度重视干部教育培训工作的情况下，必须按照《2018－2022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的要求，做好干部培训的顶层设计，围绕中心，服务大局。在总结前期培训经验做法的基础上，今后的培训要与党和国家的大政方针、形势任务紧密联系，在组团方式、培训范围、培训模式、课程内容、后期衔接等方面创新设计，由表及里，聚焦问题，精准培训，突出实效。在新时代要将党性教育融入到海外研修培训计划，在海外研修中解决好党员干部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这个“总开关”问题。

　　2.拓宽培训范围，调整组团方式

　　海外研修效果显著，大大提升了中西部高校的国际化水平，要将这种培训方式不断拓展。在培训范围上逐步拓宽，可以探索以下三种组团方式：一是专题式组团，根据综合类、理工类、医学类等院校性质，有针对性的组团赴国外相关高校培训；二是高职校长团，前期高职校长团组相对较少，可以考虑增加高职校长团组；三是民办高校团，将民办高校纳入研修项目，提升民办高校国际化水平；四是在教务处长团试点的基础上，逐步加大派出中层干部团组的力度。

　　3.加强教育干部国际培训研究，把握干部培训规律

　　干部教育培训工作是一项科学性、专业性、技术性很强的活动，就像人才培养一样，有其内在的规律。干部教育培训科学化水平的提高，离不开对干部培训的科学研究。尤其是在当前形势下，在总结海外研修培训历史和现实经验的基础上，充分借鉴国外公务员培训的经验，分析影响和制约干部教育培训质量的因素，研究提出提升干部教育培训质量的措施，对于推动海外研修计划的科学发展，对于提升干部教育培训工作的生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首先，要加强海外研修培训需求的研究，新时代的干部培训将有哪些新变化，关键取决于需求，既包括组织的需求，也包括事业发展的需求，同样还有干部自身素质能力提高的需求。其次，要加强培训内容的研究，将专业能力培训与知识培训紧密结合，使干部做到既懂经济又懂政治、既懂业务又懂党务、既懂专业又懂管理。

　　4.加强对干部培训的评估考核，作为干部选拔任用的参考依据

　　在对干部教育培训机构办学质量、项目质量、课程质量评估的同时，也要对参加海外研修计划的学员采取针对性的评估。《2018－2022年全国干部教育培训规划》中提出要建立健全干部教育培训考核评价制度，全面考核评价干部的学习态度和表现、理论知识掌握程度、党性修养和作风养成情况以及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等。海外研修计划“四段式”培训时间跨度较大，能够充分了解学员的表现。因此，建议采取360度绩效考核方法，其特点是不同于自上而下，由上级评定下属的传统方式，而是评价维度的多元化，可以由班主任、团长、学员、学术秘书、行政秘书等从全方位、各个角度来评估。评估内容可以包括沟通技巧、人际关系、领导能力、行政能力等，并将评估结果纳入提拔干部考核的重要内容，为培养、考察、识别干部提供参考。

　　5.要有充分的自信，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

　　改革开放40年，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取得了显著成绩，做到了从过去的跟跑到现在的并跑，甚至在个别领域实现了领跑。通过调查发现，随着国家综合国力的提升，与2012年第一期相比，中西部高校已经从“被动国际化”向“主动国际化”转变，从“低层次国际化”向“高层次国际化”转变，从“局部国际化”向“整体国际化”转变，学员关注的重点已经从基础设施、实验设备等物质条件向战略规划、学科建设等理念层面转变，非常迫切的要提高办学治校水平和国际竞争力。在这种背景下，我们应该坚持更加积极开放的心态，坚持海外研修以向高等教育发达国家学习为主要任务的同时，加强中国教育的对外宣传，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声音。例如，每个海外团组至少安排一次向国外高校宣讲中国高等教育改革发展的活动，变单向学习为双向学习交流并重；同时拓展海外培训团组功能，在保证完成学习任务前提下，发挥搭建与国外高校合作的桥梁、引进海外人才等作用。我们一定要坚定扎根中国大地办教育的决心和信心，相信千名中西部大学校长海外研修会取得更加优异的成绩，相信我国教育事业会取得更好的发展。

　　（作者系国家教育行政学院讲师。本文为国家教育行政学院2017-2018年度专项基金课题“干部教育培训质量的国际比较与合作研究”研究成果）